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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1章 血痕残酒满征衣(2/1)

    ≈lt;script≈gt;readx();≈lt;/script≈gt;    79小说阅读网提醒:在“79免费小说”或“79小说阅读网”可以迅速找到我们    第1231章 血痕残酒满征衣

    身陷淡青色一望无际的山林,瀚抒和吟儿的踪迹宛然成谜,千回转,越寻越迷离……

    惊回,不经意间某个方向,豁然传来一阵刀兵,被空谷放大,如暗夜明灯,林阡喜,当即循声而去。越驰越近,气流变紧,厮杀声却渐渐止停——战斗才开始便要结束,双方之悬殊可想而知。

    为防变故林阡几乎是一气奔向了那里,中途根本没想过会是谁人正在交锋、洪瀚抒是否其中之一,只恐迟片刻都会错过和吟儿的相遇。当旁的景物风电般掠向脑后,血腥气亦以相同的速扑面而袭,纷洒浓烈,杀伤至此,教林阡心里隐约已经判定:随着一副副身躯应声倒地,又不知多少高手成了洪瀚抒钩下亡魂!

    恰在这时,听得轰一声巨响——打到限,戾气爆满,不再是一个个地对付,而是不耐烦的最后一击、是胡乱的快刀斩乱麻,是以一破万舍我其谁的镇魂绝杀!一时间肢体破碎声、濒死惨叫声尽被淹没、忽略不计,仿佛天地间只留下这一声巨响反复震荡,撕心裂肺,振聋发聩。

    这声消弭,陡然之间,万籁俱寂——

    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悄然,幽冷,惊悚……

    林阡突逢此变、前所未有焦虑,他早就告诫自己,必须在战斗结束前抵达,然而竟追不上洪瀚抒杀戮的节奏?!下一步,可确定还是往这个方向去?

    正自惊疑,见几步之外,有一人拖着半边身体、血淋淋地往这里挪,那人的脸上,如见阎罗的土色,如沐烈火的黑色,不必说话,直接令林阡肯定他是遇见了谁。

    “是洪山主?”林阡勒马跃下扶起他急问,还希冀能将这唯一的活口救回,为他运功吊命,手上鲜血尽染。

    “杀……杀人了……”那人见到他时回光返照露出一丝喜色,然则话未达意眼珠就已不转了。

    林阡放下那人,牵马继续前行,不过几步,赫然驻足,心惊胆寒——终于不必犹疑方向,却是犹疑着近前景象:树枝,树干,边石阶,山间小屋,这一过去,全是血水铺洒和尸体堆叠,中间还蒸腾散发着未冷的血气……

    林阡见惯了战争后尸横遍野的场面,却都没看过这种、每一个尸体都四分五裂、内脏外露、惨不忍睹的情境,是的,无一例外、他们全是!凶手与他们,究竟是要怎样彻骨的恨意?!

    仔细察看了片刻,已死的他们,身上有来自彼此的刃伤,说明他们互殴,不属同一派别。然而致命伤来自同一个凶手,都是被强厚无匹的内力直接震裂。

    好在尸群中没有吟儿,那便没有被洪瀚抒害死,林阡才得到安慰,一颗心大起大落,然而就在那时脚绊到一个相对熟悉的残躯,翻过她来看她是谁,不禁再次意料之外——那不是祁连九客中的黄衣女黄蜻蜓吗?!视线稍移,只看几步之外,橙衣女伏尸于地,也是早无生命迹象,翻过身看,她是死不瞑目满脸惊恐。

    若言旁人都是洪瀚抒所杀还说得过去,洪瀚抒,怎会把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给杀了?!这不可能!

    林阡难以置信,只恐洪瀚抒真的已经丧心病狂,然而环视四周根本没有这个疑犯的存在,死无对证……尚未回神,却就听见复有人声,正待去看来者是谁,便被那一群来者看到他一人站在血海之内——他,林阡,也是多少人宣扬过的,敬畏的,走火入魔时滥杀无辜的魔!

    何况那时他还被人撞个正着,染血的手里握着成菊的尸……

    只听得一声暴喝“林阡你拿命来!”那不知状况、脾气无限大的孙寄啸,眼见这近前惨景怒发冲冠,恨不得带着轮椅飞起一般,猛然抽出川东反剑、满目喷火径直往还没来得及明白的林阡打。

    实在是难以预料,竟在此地蒙上一层不白之冤,所幸林阡已不是云雾山上只懂慌乱的少年,刀未出鞘侧身避过孙寄啸剑的同时,他理智地开口试图为自己证明:“孙将军有所误会,我也是适才才到……”

    “你莫名出现在我军辖境,残杀我军兵将,合情合理,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好狡辩!还有什么好说的!”孙寄啸红着眼不依不挠,青城剑法杀招迭起。

    是的,的确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若不是被红樱一激他根本不会来,但是他没来错却还是来晚了!他来的目的是吟儿可她还是擦肩而过!想到这里,饶是林阡也急火攻心——

    “他们都是被你们大哥所杀。再在这里与我纠缠,洪瀚抒都不知去了哪里!”毕竟对手也是当世名剑,林阡继续刀不出鞘实乃妄想,与之打到第十回合,渐渐有所吃力,也就妄下断言。

    “金鹏,别打了,找到大哥要紧啊……”陆静知孙寄啸根本不是林阡对手,她倒未必相信林阡的猜测,但心底确实更担心洪瀚抒,见成菊黄蜻蜓皆已生还无望,一边劝停一边禁不住哽咽起来。

    “不,大哥……大哥他也一定是被这恶魔杀了!”孙寄啸脑中一片空白,只知继续蛮干硬拼,眼含热泪,声音颤抖,二十招开外,林阡终于被迫出刀,只因孙寄啸反剑纯熟,于变幻中追魂夺命,林阡岂能怠慢,长刀挥斥,势道雄浑。

    很快所有人就都看出了胜负:即便孙寄啸拼上性命,都绝对落于下风,久矣剑尖都不曾碰触过林阡,衣却被饮恨刀锋擦过多次……也难怪了,辜听弦就已经能和孙寄啸平手更何况他师父?

    “林阡素来觊觎我军驻地,必是私下潜入窥看,却被山主他们撞见!”“他杀了山主和两位将军,与我们不共戴天!”“为山主报仇!”见林阡以强欺弱、孙寄啸苦战不下,祁连诸将一拥而上,素日的义气将他们拧在一起,当下刀枪剑戟齐朝林阡砍打,斗志高涨:山主都死了我们还怕什么死?一定要杀了凶手偿命!于是尸体们死得多惨烈,他们的斗志就多激昂!没有一个不敢打,没有一个肯妥协。

    林阡心念一动,知盟军竟莫名与祁连山结仇!思及自己诸多顾虑竟被这等意外打破,人算不如天算,自是可笑也可悲之。从前他以一敌万并不是没遇过,难的是这种场合哪能真的滥杀无辜?可是面对一帮哀兵,他只守不攻绝不能赢。

    持饮恨刀在几重兵阵中周旋片刻,纵使林阡身上亦难免负伤,孙寄啸等人紧咬不放,唯一一个理智如陆静如今也魂不守舍。

    鏖战多时,不得解脱,不是孙寄啸不可理喻,是因林阡私下犯境确实理亏、而且唯一的理是“洪瀚抒杀黄蜻蜓成菊”孙寄啸没法接受。

    “我来是为了救吟儿,总不至于连吟儿都杀了!”

    林阡道出实话,希冀晓之以理,这等无物以相之境,唯有他还能平复心情、保持冷静。

    “弄不好就是因她死了,才激起你这癫狂杀戮!”孙寄啸这句话,却生生击中林阡的心,会不会是因为黄蜻蜓成菊害死了吟儿,才使瀚抒那般疯魔不惜杀了她俩偿命,然后,带着吟儿的尸体不知奔逃到了哪里去?!不容走神,斜一把长矛猛刺,林阡迅疾闪让,反手一刀劈斩,那人惨叫一声,骤然瘫倒在地。这一刀因是无意力有七成,林阡惊醒之际,那人已奄奄一息。

    是的尽管林阡不曾出全力,饮恨刀那般杀伤,祁连将士哪能无损?这下激起公愤,罪行从假到真,随着围攻越来越猛、林阡看似竟真的出不去了,不仅找到瀚抒吟儿无望、又被这帮人顽强拖在这里……

    彼时为谋脱身、别无他法,唯能擒贼先擒王、走出去再从长计议。是以林阡当机立断,选孙寄啸为唯一对手并不遗余力:虚晃一刀、真气假意贯彻左、调开孙寄啸大半守势,陡然劲力全数转向、直趋孙寄啸面门、电光火石间避实击虚!

    刀光急闪,风声飒然,孙寄啸虽然一瞬意识到了被骗也及时封拦,苦于明知林阡想做什么却仍不敌,仓促间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挽回——他真没想到,这样强猛的攻势居然是虚的,而且说撤就撤说转向就转向……孙寄啸内力总量本来就不如林阡,更何况这么短时间内林阡能游刃其十成而孙寄啸只能收放己五成……

    一旦硬拼,刀剑猛撞,孙寄啸虎口发麻剑差点就脱腕而去,只觉那发自林阡的压力铺天盖地翻滚而来,自己接上了招反而比没接上还惨,下一刻孙寄啸就面色发黑直接喘不过气。

    林阡出手沉稳,劲力浑厚,长刀一横,已紧贴孙寄啸脖颈,对他是手到擒来,“若凤箫吟真的死了,我会和你们在这里废话、不连着你们一起命!?”劫持他时,严词厉色,“都给我让开!”

    祁连山诸将见孙寄啸危殆,才被迫找回了些许理智,似也意识到了林阡先前的隐忍,不自觉退出一条道来,林阡行处,无人再拦。

    “别管我,快,快给几位将军报仇!”那孙寄啸连人带椅都被林阡控牢,偏还那般强硬,挣扎中已被刀锋割伤,那些将士见势不妙,正欲再拥前动手,便在那时,半空跃下一位黑衣蒙面高手,手中暖玉箫一掠,十透骨针倾盆如雨,将欲追者全数斥开数步,而缓得一缓,林阡早已劫持孙寄啸突围,黑衣高手立即携紫龙驹断后。

    来者正是楚风雪无误,事发前林阡曾令当地的海上升明月切勿加入,不想她见僵持已久竟是主动现身,虽然违令,倒也及时,林阡尚不解她为何失了平素冷静,她便已立即开口对他说道:“主公,陈铸齐良臣犯境!”

    林阡骤然一怔,意识到这是个假消息!

    一则是提醒这里的祁连山军兵,再纠缠,薛焕和黄鹤去也会犯你们的境,这一点如果孙寄啸还未必在意,那么二则,很关键的一点,她是在告诫他们,搞不好这件事是金人嫁祸、伺机牟利!

    楚风雪之所以有这个把握,正因陈铸为报副将之仇恨意激烈,虽然在分工上陈铸理应取林阡而非洪瀚抒,但其先前已着多人潜入祁连山辖境、或就在不远之地潜伏待命——楚风雪便属于后者,和她的上司率军在附近候战,同时也便利了她与此地海上升明月的交流。

    孙寄啸等人不会不清楚,昨日他们刚捉住过几个金军死士,那些还全在洪瀚抒面前刚烈自尽;加上黄鹤去陈铸对洪瀚抒激将成功使金军从中牟利这个前科在,祁连九客应该全都了解,金军是一方不容小觑的潜在对手。孙寄啸激愤是因不信洪瀚抒杀人,但若是有金军嫁祸这个因素,未必还这么脑热,毕竟他有杀父之仇骨里憎恨金人。

    林阡难免对楚风雪投去赞赏的目光,急智如她,冒险如她,洞悉如她,不愧是他的落远空:“多谢。”又行十数步远,将孙寄啸点穴留下,与楚风雪一同离境。

    “对不起主公,最近情报多有不及,竟是,赋闲了。”她向来寡言,与他策马急行,匆匆述说抱歉。金营细作阴霾未散,近来陈铸都是战前下令,多数重要情报,楚风雪根本来不及传,故此形同虚设。

    “如陈铸般精明,你只需自我保护,便是最大的对得起。”林阡说,陈铸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所以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治标不治本。事实上楚风雪已经做得好,近来虽然陈铸设防,她依然能见缝插针,总有一天必会突破防线。

    他对她和所有的海上升明月一样,一切小心为上便是,她本也不是急功近利之人。

    “这是自然。”她浅笑,“曾经在短刀谷的时候,一两年都没法下手,也等得起。”

    “下次勿再亲身犯险。”致谢之后他正色说,这次海上升明月虽然被他调集、他也知道她就在不远,但并不希望她会出现,即使女扮男装,每暴露一次都有一次险。何况这次明明是为了他的私事,若是搭上一个海上升明月的主帅,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不忍主公犯险……”她不再辩解,言简意赅,“是,主公。”

    便这时,身后忽而又传追兵,实是意料之中事,试想那孙寄啸犹豫片刻,对林阡杀气虽少些,却显然不肯放过这一半可能,加上还不曾把林阡私闯之事归罪,回头又再见到那些死法恐怖的战友……种种原因,又率余勇士追前,振臂一呼,后续恐要有千军万马开到这石硅和洪瀚抒的交界。

    是的林阡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他见到自己的战友们死状那么惨,也必定丧失理智、绝不容最可疑的犯人脱逃,拼尽全力要把他抓回来!但林阡此时,已距离他们相当远了。

    “放箭!”孙寄啸情急一声令下,倏然于林阡背后万箭齐发,祁连山若想留住林阡,只能用金军对付洪瀚抒的方法。

    箭如雨下,千钧一发,林阡当即回身抽刀反砍,左右连斩七八招式,竟如蕴常人七八十招,远见争如操纵一束束弧光乱舞,所行处漫天雕翎无不分崩离析。这一刻,林阡没偷出吟儿,饮恨刀倒是偷来了惜音剑的意思,出神入化似已融为一体。

    然而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显然还是占据劣势,唉,真想不到他林阡竟也有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含冤莫白且逃得如此狼狈……林阡心中暗暗自嘲也自责。

    “主公莫忧,情报应已传达。”海上升明月虽未插手,却一定将林阡犯险之事传报,所以楚风雪说,必定早有兵马在此地接应,渐行渐近,果不其然,石硅等人高头大马提刀携枪一字排开,旷野上以逸待劳守候了林阡多时。然而林阡忧的不是无接应,正是有!心下一狠,这一战实乃天意,根本躲不了了!

    当是时楚风雪见他接近驻地已自动隐匿,前来接应的宋将除了高呼“盟王,你先过去,我们来拦”的流星锤石硅以外,还有个只怕是今日刚到陇陕的柳闻因,“林阡哥哥!”

    一众宋将及时到达林阡身边,石硅锤甩,闻因枪挑,加之盟军举盾相拦或射箭回报,祁连山兵将全然被阻隔在这边境以外。盟军玄衣黑甲,远望自成城墙,高不可攀,攻不可破。

    换往常,祁连兵将知是硬仗未必久留,然而此刻毕竟报仇心切,哪会一受挫就打道回府?他们战力彪悍本就不输盟军,是以硬起头皮,冲杀一往无前,急攻势若疯虎。

    只不过,盟军这支兵马亦非等闲,以石硅为代表的十翼,早就经过了山东之战的千锤炼,高手堂都不怕还怕孙寄啸?敌人冲得越猛,他们守得越坚。

    半个时辰,不分胜负,甚至连强弱都不分,祁连军损了多少矛,盟军也穿了多少盾,人仰马翻,乱如潮水,杀声如雷,烟尘弥漫。

    鏖战至这日午后,传报薛焕也拔寨西进,明言“助洪山主讨伐林阡”,真假难辨,却大大地助长了孙寄啸大军气焰。

    林阡知洪瀚抒不在、薛焕一定会以盟军为主敌所以所言非虚,只要再僵持几个时辰,不仅薛焕会和孙寄啸合攻石硅,掎角之势的辜听弦也必会遭到齐良臣陈铸犯境,金军趁乱双线而下,先和孙寄啸合力拔除林阡,再对付一个孙寄啸绰绰有余。胶着了几个月的陇陕局势,眼看就要因为洪瀚抒的失踪而突然打破、金军将会风卷残云般荡平匪寇。

    可叹楚风雪对孙寄啸敲的警钟,林阡听懂了全部,孙寄啸却不曾接受,也罢,眼见为实,林阡杀洪瀚抒的可能更大,金兵嫁祸则莫须有了。至于怕不怕金军犯境……?大哥都被人给杀了!地盘还有那么要紧?!受到刺激热血沸腾的孙寄啸,可以失了理智,却不可咽这口气!

    “盟王,需否与祁连山继续晓之以理、求和?”石硅随林阡一同冲锋陷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