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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救兵(2/1)

    暑气收尽之时,死沉沉的沅镇街头又热闹了起来,人们忙着采办货物,为即

    将到来的新年作准备,也在忙着议论新近发生的几件大事。

    这几件事都与白天德有关。先是他的县太爷的委任状下来了,兼任保安团团

    长,只是把一身戎装换成了绸缎长袍,西服裤,头顶园形礼帽,足上一双乌黑发

    亮的牛皮鞋,平添了几分儒雅气质,乐呵呵地在天香楼大宴宾客。

    接下来是白天德大婚,正式迎娶死鬼康老爷子的七姨太史凝兰,新房设在了

    原来冷清了很久的刘溢之的府底,只是把黄檀木的“刘宅”换成了烫底金字外加

    披红挂彩的“白府”,又是吹锣打鼓热闹了一向。

    只是原来的女主人,刘县长的未亡人冷如霜,已然在人们的视线中消逝很久

    了,但总有人言之凿凿地说看到过她,还在沅镇,做了白县长的地下姨太太,还

    怀上了毛毛。听者无不遐想连翩,回首起曾经香艳的往事来,先是摇口,继而感

    叹,吐口口水道,“可见得是个贱人。”

    冷如霜可幸没听到这些脏话,却在比脏话还屈辱万分的境地中生活。

    她随着白天德夫妇搬回了老宅,熟悉的一草一木,一亭一楼曾经带给她多少

    欢乐和尊荣,现在就带给她倍计的痛苦。她主要是伺候鸠占鹊巢的七姨太,还得

    向白天德侍奉出自己纯洁的肉体,双重的折磨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腹

    中的孩子,她也许早就崩溃了。

    就在这煎熬中,孩子诞下来了,是个男孩。冷如霜早就取好了名,刘连生,

    “怜生”,可怜你真不该生到这苦难的世界中来。

    日子的流逝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北风初起的时候,连生满月了,越长越

    像他死去的父亲,搂着这个苦命的孩子,冷如霜总是忍不住垂泪,将ru头塞到孩

    子的小嘴里,望着他香甜的吃相,本已冷至冰点的心有了一丝丝暖意,一丝丝期

    待。

    白天德挟着一股冷风闯了进来,口中骂骂咧咧,“妈的,天气变得真快,来

    碗热的。咦……你他妈在干么子?”

    冷如霜吓得一哆嗦,差点把连生摔到地上,赶紧就势跪了下来,连生吓得哇

    哇大哭。

    白天德狰狞着道,“婊子,老子对你好一点硬是不行,索性将这小杂种扔出

    去喂狗。”

    冷如霜脸色苍白,越发把孩子抱得死死的,头叩到了地上,“对不起老爷,

    霜奴知错了,霜奴一定改。”

    原来冷如霜生育后,白天德忽然迷恋上了母乳,至少每日清晨都要喝上一碗

    热乎乎的新鲜人奶,平时则随兴趣来,还指定非冷如霜的不行。偏生冷如霜乳房

    小巧,本就产量不足,大人还不能完全满足,何况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于是

    七姨太就给她立了个规矩,只许冷如霜给孩子喂米汤,可怜这连生总是饿得哇哇

    叫。冷如霜忍不住偷喂了两口,就让白天德抓了个现场。

    七姨太闻得吵闹声赶了过来,恨得捏住冷如霜的奶头直拧,拧得冷如霜泪眼

    汪汪,“不知规矩的贱货!”直嚷嚷要拿针扎穿缝起来。白天德讨厌她总是报私

    怨那一套,便将她推开,道,“今天算了,当个教训吧,老子还要开会呢。”

    美美地将一大碗散发着甘甜的乳汁大口灌入肚中,冷如霜还垂首站着,长发

    披散下来,莹白如玉的胸脯还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两个浑园的nǎi子象倒扣的精

    巧的玉碗,看不出一点挤空的迹象。无论欣赏了多少次,白天德看到这完美的身

    体都会砰然心动,假仁假义地将她披开的衣襟往中间扯了扯,虚掩住怀,手指抹

    去她脸上冰冷的泪痕,道,“早要听话嘛,不是要少受好多苦,对不对?”

    冷如霜木然。

    临出门前,白天德又回头说道:“差点忘了,还记得早几个月答应了我手下

    弟兄们的事情吧,都是生死关上打过滚的人,粗鲁了点,人不坏,今后有个什么

    事来了还得靠他们挡,没办法,你心里有个准备改天我安排一下,让他们乐呵乐

    呵,啊。”

    “啪”一声,瓷碗掉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    ***    ***    ***

    黄云界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淹没在大湘西的十万大山中,几乎没有人知道

    它的确切所在,也几乎没有人敢忽视它的存在,这一切只缘于一个能止儿啼的名

    字——姚大榜榜爷。

    这个纵横湘西几十年作恶无数灭户万千的魔头纵使神憎鬼厌,清政府也好民

    国政府也好都拿他无可奈何,损兵折将之后都学乖了,听任其坐大,终成湘西匪

    帮之龙头。

    此时,却有一个女人长跪在黄云界隐密的山寨前,目视着前方,双手捧在胸

    前,掌心中是一尊绿莹莹的玉佛,根本就无视从寨头洞口伸出来的几支乌亮的枪

    口,这个女人是吃了豹子胆还是发生神经呢?

    两个岗哨也在讨论这个问题,“我说兄弟,这么水灵的婆娘,我打小就没见

    过,老头子不想要,索性咱兄弟消受了吧。”

    “操,你新来的吧,知道这婆娘是谁吗?大名鼎鼎的黑凤凰呀,杀人如麻,

    凶悍泼赖可是出了名的狠主,你敢消受她,可别连骨头渣子都给嚼了去。”

    “长得清清秀秀的可看不出……那她不在山寨里呆着,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做

    么子。”

    “听说是遭了难呗,一准找老头子搬兵来了。”

    “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老头子够狠,这婆娘也够倔的。”

    “这婆娘的面色发黄,要么是带伤在身,要么重病才愈,我看哪撑不了多久

    了,不信咱打不个赌……哎呀嘿,赌个屁,人还真倒了。”

    屋子很小,只有一面壁上挂着两盏长明灯,照亮了半个房间,另半间越发显

    得幽暗莫名。

    一张宽大的虎皮椅隐在这幽暗之中,包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倒是跪坐在地

    上,头柔顺地趴伏在男人膝头,长得像猫,神情也像猫的美貌小女人清晰可辨,

    一只肥胖的男人手搭在小女人的头上,爱怜地抚摸着。这一切都显得诡异暖昧。

    榜爷老了,不仅老,还胖,又老又胖的人通常都会比较懒惰,于是他常常就

    躲到这幽暗之中,把一切事情交给唯一的弟子——钻山豹申昌来打理,申昌五大

    三粗,满脸横肉,就像“土匪”二字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