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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叔(2/1)

    每次落脚的时候,脚底的触感就像是压在了一层软棉花上,虚晃晃的,格外不真实。而眼前的景物此时也变得有些飘忽,脚下的路,眼前的树,都像是水里的倒影一样,我动一下,它们就跟着飘荡一下。

    离树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就看到树身上涂了一层胶脂样的东西,之前我看到的滑腻光泽,就是由它们反射出来的。

    眼前这棵树也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树干粗得吓人,大片树根拱出地面,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粘在树身上的那些油脂则顺着树皮慢慢流了下来,一直浸到了根系附近的土壤里。

    如今我离它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就看到正前方的一片胶脂正在轻微颤动,一下急,一下缓,在胶层下,似乎藏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眼看着就要走到老树跟前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谁让你们提前进阵的?出去!”

    我动了动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站在老树后面,他瞪着一双眼睛朝我和鲁老板这边看,眼神里全是怒气,像要一口把我们吃了似的。

    我朝着他张了张嘴,可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猛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朝着我们两个冲了过来。

    他跑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感觉腹部一沉,接着就被他撞倒在地。

    这家伙看起来像个长年吃不饱饭的乞丐,可身上的肉却硬得很,力气也超乎想象的大,我被他撞了这一下,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倒地以后就不停地咳嗽。

    不过说来也怪,被他撞了这么一下之后,我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地面上传来的触感也变得非常真实,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软绵绵的感觉。

    在我倒地的时候,鲁老板也被我给摔了出去,我一边咳嗽,一边朝他那边看,就看到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乞丐快速跑到鲁老板跟前,仔细看了看鲁老板的情况,随后就皱起了眉头:“看着年纪不小了,身上怎么一点念力都没有?”

    说完,他就将鲁老板扛在肩上,又回过头来拉上我,朝着田地方向跑。

    一边跑,他还时不时地朝老树所在的方向看看,我看到他满脸愁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进了田间的坎道以后,他就猛地加快了速度,我几乎要拼上所有力气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要知道他肩上现在还扛着鲁老板呢,那可是两百多斤的肥膘,我之前背着鲁老板的时候,别说是跑了,就是走快点都觉得非常吃力,再看眼前这个乞丐,奔跑的时候脚步轻盈无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肩上的重量。

    他拉着我一路疯跑,最后来到了田边的一座小土房。

    这座土房应该是新建不久,墙面上的土还带着一点潮气。

    进门以后,他就将鲁老板放在了床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将它塞进了鲁老板的嘴里。

    鲁老板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身子猛地颤了两下,乞丐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就朝着鲁老板的脖子上拍了一下,鲁老板立刻安静下来,没过几秒钟就打起了呼噜。

    还能打呼噜,就说明鲁老板没什么大问题,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在这之后,乞丐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朝我扬了扬下巴:“这玩意儿味道很差,忍着点。”

    当时我的脑子里懵懵的,也没多想,就剥开糖衣,将那块看起来很像奶糖的东西塞进嘴里。

    起初我以为那就是一块奶糖,可当它和我的口水接触以后,立刻散发出了极其强烈的苦腥味,这股味道先是弥漫到舌根,又快速侵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直犯恶心。

    我当时就想把它给吐了,可那个乞丐好像早料到我要干什么似的,我刚有这种想法,他就朝我摆了摆手:“别吐!这可是寄魂庄的守阳糖,贵着呢!”

    我皱着眉头看他,他也眉头紧蹙地盯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问我:“你们是哪个宗门的,怎么提前入阵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什么……什么意思?”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不是来破阵的吗?”

    我一头雾水:“破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非常疑惑地看着我。

    总是这么被人盯着看,弄得我心里很不自在,于是我就将视线转移到了鲁老板那边。

    过了一会,他又问我:“你是哪个宗门的人?”

    我挠了挠头:“什么宗门?什么意思啊?”

    他换了一种问法:“你们俩到底干什么的,到这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鲁老板,又看向了他:“我们是家具店的,路过马步屯,想去吃炒鸡,可半路上车坏了,也不是,半路上遇到了鬼……遇到了鬼打墙。”

    当时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陈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就知道车子坏了,后来还碰见了脏东西。

    听到我的话以后,他显得非常烦躁:“那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到树跟前的?”

    我说:“我们的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鲁老板又发高烧,我就想带着他进村,找个大夫给他看病。走着走着,就看到那棵树出现在了前面……”

    “扯鸡毛呢!”他很不耐烦地将我打断:“说瞎话也不过过脑子!”

    说到这,他突然抬手,将手掌按在了我的胸口上,片刻,他又抬起头来问我:“你是仉(音同“掌”)家的人?”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地惊了一下,立即问他:“你说的是张,还是仉?”

    虽说鲁老板他们平时都叫我“张若非”,可我早年其实姓“仉”,只不过在九岁那年改了姓氏,如今除了我婶子,几乎没人知道我的本姓。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陌生,我可以确定,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时候他又变得不耐烦了:“你别在我这装傻充愣。仉,一个单立人,一个